二楼下来的脚步打着晃，“别开玩笑了吧？老爷子的眼线那么密，怎么可能完全没收到顾弘越出国的消息？”

“爸爸早就已经放了大权，顾氏的事他都没怎么管，他总说阿越大了，自己有分寸，所以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！”

顾若瑶这么稳得住的人，在这一刻都有些失态，说话音量不自觉地大了不少。

沈一一满背冷汗，“所以，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？”

“我知道！”顾若瑶咬着下唇，开始在客厅中来回踱步，“那个项目很危险，我和他说了，集团在中东有目前的几个项目，够吃三辈子的了！可是他还是盯着最危险的那个项目……”

沈一一的耳畔，顷刻间闪过顾弘越早年间说过的一些话。

越是危险的事情，收益就越大。

不试试，怎么知道行不行？

连死都不可怕，有什么能拦住我？

是啊，他是不怕，是她怕了！

她怕他出什么事，怕他回不来，怕余生这世上没有顾弘越了！

“战火连天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去！这兔崽子真的不怕死啊！！！”顾若瑶颓然跌坐在沙发上，像是被人一瞬间抽干了力气，“这件事还不能现在告诉爸爸……今天医生刚给爸爸检查完身体，他最近血压不稳定……”

“你必须告诉老爷子！”沈一一当机立断作了决定，“顾弘越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了，这么大的事情，必须让老爷子拿主意！他人脉遍布全球，他会有办法的！”

说到这个，沈一一忽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。

10点22分。

她的手机……

沈一一指尖颤栗，几乎要拿不稳手机。

解锁屏幕，空空如也。

今晚的晚安，未能送达。

沈一一听见自己心里有一根弦崩断的巨响，震耳欲聋。

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，光速在她脑海中回放着。

她和顾弘越较劲斗气，她拒他于千里之外，她把他的示好当成空气，她……

甚至没有在他走之前，亲口和他说一声再见。

做到和平常一样

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。

沈一一吩咐家里的保镖，务必轮值保护好孩子们，随后，她跟随顾若瑶去了顾氏庄园。

快达到时，顾若瑶通知管家，叫醒顾老爷子。

等她们出现时，顾老爷子已经沉着脸坐在了书房内。

“他出去多久了？”

“整整六天。”顾若瑶的声音都带着颤意。

顾老爷子双目微阖。

书房内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几人的呼吸。

片刻后，顾老爷子重新睁开眼，眼底的波澜尽数抹去，平静得好像无事发生。

他抬眼朝沈一一望过来时，沈一一深深感觉自己道行尚浅。

就像是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妖，见到了纵横四海、叱咤天地的上古大妖。

“你们通知我通知的太迟了。”顾老爷子说道。

沈一一低下眼，“对不起，我早几天没有警觉性……”

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顾老爷子瞥向顾若瑶，“你们没有出门之前就该打电话给我，这样就不用大晚上的跑来庄园。你们两个慌慌张张的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一看就能猜到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。”

顾若瑶好像明白了顾老爷子的意思，紧抿着唇瓣，不敢出声。

“越是紧张危险的时刻，越是要做的和平时一样。”顾老爷子训导道：“不过事已至此，后悔也没用。一一今晚就别回去了，留在庄园住，正好我请的贵客明天也正好到魔都，你们早点见面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