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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奎永远是忙人,别人忙的时候他忙,别人闲下来他也忙,是忙脑子,想闲都闲不住。揽上这摊子事,你就得给大家操好这个心,你不忙也不行。春天,要忙春耕生产,忙完了,又要带着大家去治沙,刚刚忙得差不多了,又要打井抗旱,没过多久,又到了三夏时分,抢收抢打又开始了,刚一忙完,又得平田整地,忙到冬水浇过,又开始拉土运肥,一直忙到春节还忙不完,过了春节,还得继续忙,忙到把地收拾好了,又到了春种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,一年年的过去了,使老奎感到欣慰的是,西沙窝的黑风口终于给制住了,经过几年的努力,那里的防护林渐渐成了气候,而且每年都在扩大,尤其到了夏天,远远看去,一抹黛青,固守在红沙窝的边沿上,将红沙窝村环抱了起来。让人看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。治沙有了成效,村人更加充满了信心,每年春季,一说治沙,大人娃娃都来劲,种树的种树,浇水的浇水,树是从苗圃里买来的梭梭苗子,水是从村里挑来的井水,整个沙坡上,一片忙忙碌碌。谁都知道,不把黑风口的沙治住,黄沙就会把红沙窝村埋了,把人给吃了。老愚公带着他的儿子能移山,我们这么多的人就不信治不住黑风口?红沙窝大队的治沙有了成效,得到了公社的表扬,在公社的“三干”会上,公社主任苏大相号召各大队向红沙窝学习,要治住风沙,保住家园。

后来,县上组织了一个赴大寨参观学习团,给沙镇公社分了两个名额,苏大相要去,又点名让老奎去。老奎就和苏主任一起走了趟大寨。老奎参观了大寨的梯田,参观了有名的虎头山,还见到了陈永贵、郭凤莲。回来后,村人都很好奇,就围了来问老奎,支书,大寨是咋个样?老奎就高兴地说,咋个样?好得很,就跟电影上放的一模一样,平展展的梯田,绿汪汪的庄稼。有人问,你见到陈永贵没有?老奎就激动地说,见了,陈永贵还和我握过手。他的手上的老茧,厚厚的一层,握着他的手,扎刷刷的,感觉很硬。大寨没有懒汉,大寨真是苦出来的,干出来的,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。还有人问,陈永贵还戴着那块白羊肚子毛巾?老奎说,还戴着,跟电影上戴的那块一样。不光陈永贵戴,那里的人谁都戴,一来可以遮太阳,二是用来擦汗。一说起大寨,老奎就激动万分,要根治住沙漠,让红沙窝变个面貌的决心也就更大了。老奎说,什么叫学大寨?学大寨就得脸上脱一层皮,身上掉几斤肉,轻轻松松学不了大寨,舒舒服服赶不上昔阳。

转眼到了夏天。沙窝窝的夏天干热干热的,几天不浇水,麦子的叶儿就开始打卷儿了,再过几日,就变成了黄色。太阳一出,地上水气都被蒸发了,地就变得烫人。这个时候最怕刮风,一刮风,沙粒就变成了一个个火星,飞到人的脸上,感到一阵阵的灼疼,飞到庄稼上,就会把庄稼烧黄。可是,天气再恶劣,也无法阻挡红沙窝大队战天斗地的决心和信心。大队响应公社的号召,打起了“天大旱,人大干,打井抗旱夺高产”的口号,又开始打井抗旱。

每年都在打井,可是,每年打的井,只能用一年,到了第二年,水位却降下去了,不能用了,就成了一个废井。在一个废井中再挖出水来,费的功夫相当大,几乎与挖一个新井差不多。到后来,几乎无法挖了,挖了几丈深,还见不到水,这可是一个致命的问题。这个问题不仅是红沙窝大队的,而且是整个公社的,甚至是全县的。县上为了引导全县人民抗旱夺高产,就从外面引进了打井机器。那机器说到底就是一个大钻头,由几十人轮了班子推着往地下钻,钻下的泥土自动装进吊锅中,再靠人工推着轱辘提出来,一直打到二三十米深,再将水泥圈子下到井中箍起来。打一个井相当费工,几十个劳力耗上,没日没夜地轮班子干上一两个月才能打好一眼井。如果碰到井下出现了石块,那就苦了,先用炸,如果炸不开,只能前功尽弃,等于白白干了几个月。好在公社已为各大队通了电,可用抽水机抽,要不然,打一桶水不知要接多长的绳子,需要多长的时间。

地下水位迅速下降,上游的水又被上游的凉都县截取了,没有别的法子,县上一边号召全县人民抗旱保产,一边跑到地区、省上去要水。镇番县地处河西走廊的北部,像一个吊葫芦,顺着石羊河流域从走廊里延伸了去。石羊河的水又是祁连山的雪水汇聚而成的。在历史上,为争夺石羊河流域的水,镇番县与上游的凉都县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械斗,也不知出现过多少起人命案。好在过去水资源丰富,只要上游不过分的浪费,下游也就够用了。随着地表层的水位下降和祁连山上的积雪渐少,石羊河流域的水明显少多了,水一少,上下游的矛盾又起来了。五十年代末,镇番县修成了有名的红崖山沙漠水库,作为石羊河流域的终端,把水聚拢在一起,再调配给全县的三镇十八个公社。而凉都县也修了一个西营水库,将水聚到他们的水库。上游的水满如缸,下游的则干涸见底。之所以如此,才有了李得胜县长用卡车装了拉了棺材前去炸西营水库之举。虽说李县长被行署罢了他的官,但是,这一事件本身,其意义和影响非常大,一是经专区调解,上游还是做了让步,二是这一行为,为镇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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