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意道：“请便。”

陆明辰收了剑，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她，自山门前的小路下去了。

任意指了指被沐颜随手扔在地上的剑，道：“这谁的剑，过来拿。”

站在前头的一个凤微宫弟子上前，把剑拾起来，却没归鞘，而是抱在怀中不撒手，一脸激动的神情。

他这剑，可是被宫主用过的！

任意眼底多了笑意，很快又谈下去。她没在说话，而是往山上走去。

沐颜和谢落紧跟在她后面，等着吩咐。

任意道：“叫人散了吧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。”

谢落俯首称是，让一干弟子下去了。

任意没再说话，就顺着山上的小路一点点往上走，每一步都极稳但是很缓。

谢落不知她心中所想，便说了几件凤微宫中的大事禀告给她听。

林霜月平时沉迷武学，这些天又离宫和陆明辰在一起，谢落说的那些事她竟都不知道。

任意暗暗把谢落说的事记在心中，不时嗯上一声，示意谢落继续说下去。

沐颜一直低头跟在任意身后，却丝毫没将两人的话听在耳里，心中想着任意为什么要这么走上去？

她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未愈合，又不想让他们发现，故而才这么走上去？

这样想着，他就不由自主地去看任意的步伐，试图从中找出来证据来。

“……哦，原来沐右护法立了如此大功吗？”含笑的女声响起，把沐颜的思绪惊了回来。

他没听到谢落与任意说了些什么，却能猜到是他近期做的事，立刻回道：“属下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，不敢称功。”

任意停下脚步，回身看了他一眼，见他把头低得更深了，说道：“有功就是有功，有什么不敢称的？难道凤微宫不是赏罚分明之地？我是是非不分之人？”

沐颜和谢落同时一惊，不知何处惹了她不高兴。谢落对沐颜对沐颜使了个眼色，沐颜却似完全没看到一样，木愣地站在那里。

任意面容上的笑意渐渐淡了，她猛然把沐颜腰间的剑抽出来。

沐颜惊觉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，伸出的手碰了个空。他抬起头：“宫主……”

后面的话被他咽了下去，因为冰冷的剑锋已经抵上了他的咽喉。

任意握着剑的手很稳，剑锋没有一丝颤抖。她把剑尖往前递了递，满意地看到沐颜的喉结紧张得上下滑动了一下，她问道：“你在想什么呢，沐颜？”

沐颜还没说话，旁边的谢落倒是跪了下来，咬牙求情道：“沐护法对凤微宫向来忠心，尽职尽责，怎会觉得宫主赏罚不分……”

“他只是……”谢落分给沐颜一眼，见他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，在心底骂了一句不开窍，然后接着道：“他只是一时失神，未能及时回话。”

任意似笑非笑地盯着沐颜，缓声道：“是吗？”

沐颜对上她的视线，下意识地往下移，不敢和她对视，目光落在她持剑的手腕上，沙哑着声音道：“属下一时失神，请宫主责罚。”

谢落唯恐任意真的一剑把沐颜杀了，连忙道：“沐护法为凤微宫建功颇多，宫中大小事务都是沐护法尽心尽力。若只因失神处罚……恐寒宫中弟子之心。”

他明说沐颜有多尽责，实则在提醒她若把沐颜杀了，一时找不到人顶替他的职务。

任意听出了他的意思，半晌后轻轻笑了笑。她慢慢走到沐颜身前，手中的剑锋在沐颜脖子上转了半圈，最后忽然撤去。

“嚓。”

一声轻响入耳，任意把剑放进他腰间的剑鞘，笑道：“沐护法如此忠心，我怎么会杀他呢？”

说罢，她转过身向前走去，红衣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艳丽的红线，又飘然落下。

沐颜身子骤然一软，往前走了一步才勉强稳住，大口地喘了两口气。

明明受了伤，她都能在他腰间取下剑来，光凭气势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。

沐颜抬起头，目光追随着已经走出数步的红色身影。

敬畏、痴迷的光芒在他眼中闪动，这才是能让他追随臣服的人。

谢落本来还挺同情沐颜，宫主最近喜怒无常牵连到他了，刚想安慰他两句，却见他眼神有异，一时间表情古怪至极。

沐颜……不会对宫主有什么想法吧？

这也胆子太大了吧？

任意转身之后，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神色霎时冷了下来。谢落是个忠心的，至少没什么野心。

而沐颜，绝没有表面上那么乖顺。

她拾阶而上，走上了山顶，回了之前出来的那间大殿。

沐颜和谢落一直跟着到了大殿之前，却见任意一句话不说就进去了。

谢落看了看紧闭的门，犹豫道：“我们退下吧？”

沐颜道：“谢护法先去歇息吧，我留下守着，免得宫主有吩咐。”

谢落心想门外站着一群侍女护卫呢，哪用得上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