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,今儿却觉得很是凄凉。
郝泽宇缓了好久,才出发,我求剧组的司机带我们去趟医院,可他们也看郝泽宇好欺负,都说去不了,纷纷走了。
这时候,一辆面包车停在我们面前,杨制片在驾驶座上,示意我们上车。
医院里,郝泽宇躺在床上输液,我和杨制片到门口抽烟。
杨制片望天,“你们还是签个大点的公司吧,不红的演员单打独斗可不行,受欺负了,也没人管。”
我终于忍不住了,问他,“是不是从第一天开始,你就看出来导演要收拾郝泽宇?”
“何止第一天啊,筹建剧组的时候,就听说这香港人让男二号增肥又减肥的,我们都说,这明显是得罪了导演,可更逗的是,你们还没看出来,还特支持他接这戏。”
我开始跳脚,“香港人怎么这么鸡贼啊,得罪他了,直说啊,玩这阴招干嘛呀……”
“怪他干嘛,怪你们自个儿啊。”
杨制片开始教育我,“我有个朋友,因为一件小事,得罪那导,导演就玩我这个朋友,本来只需要找十几个群众演员演灾民,结果他大笔一挥,把剧本改了,改成漫天遍野的灾民,五千块钱的预算,去哪儿找那么多的难民。”
“你就是这个朋友吧。”
他斜眼看我,“难怪你嫁不出去,这么不给男人面子。”
“后来怎么办?”
“服软装孙子呗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,我们还得跟导演赔礼道歉?”
“赔礼道歉个屁!”郝泽宇在背后说。
他睡醒了,推着点滴架子出来了,大概烧退了,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。
我听了也很高兴。我这人吧,自个儿太怂了,一旦身边有个硬气的,自己也觉得有主意了。
我拉住他,说:“对!打完点滴咱们就走,不惯着他!”
他推了我一把,“谁走啊?不走!”
杨制片笑,“怎么了,你还把他打一顿?”
郝泽宇说:“不就玩我嘛,玩啊,他玩不死我,我就玩死他,谁怕谁!”
杨制片笑了,问他,“那我劳驾问一句,您准备怎么玩导演?”
“我不知道!厕所在哪儿,我都快憋尿崩了!”
郝泽宇去厕所后,我跟杨制片说:“别介意,他可能脑袋烧坏了。”
杨制片说当演员,这性格可容易吃亏。
我却很高兴,好久都没见他这么有生命力了。
〔六〕
讲一点在剧组的见闻。一般拍动作戏或者大场面,会假设有工作人员因公殉职,有几份抚恤金的预算。还有呢,剧组里导演是爷爷,武行却是祖宗,更不能得罪,要不然但凡有动作戏,你肯定有伤,还发不了脾气。一般潜规则女演员的都是副导,而被潜的女演员通常都是群众演员出身。因戏生情太容易了,每个剧组都有那种露水夫妻,拍戏时在一起,拍完戏就散了。我以为群众演员都有演员梦,其实混日子的更多。好多群演穿上戏服,就找地儿睡觉去了,放饭时回来吃饭,然后躲起来继续睡,晚上收工时再领工钱。大牌演员对人都挺和气的,我们戏里的男女主角待人就挺好的。反而是小咖爱摆架子,比如我们的女三,眼睛大概长在头顶上。
对比一下,郝泽宇人缘真不错。他一旦cial开关打开,就挺人见人爱的。他要想故意讨好别人,那劲头跟原子弹爆炸一样,剧组的人,无一幸免。
灯光组搬器材,他搭把手就抬上去了。他以不败的酒量,征服了武行大哥们和副导。灯光师的弟弟在北京找工作,他给推荐到发小的公司去上班。明明茶水阿姨都可以当他妈了,他嘴甜叫人家姐姐。凌晨起来化妆,他心疼化妆师陪他早起,直接嘱咐我把早饭买好,拍戏间隙补妆,他个高,小姑娘得垫着脚给他补粉,他干脆劈着腿,让化妆小姑娘舒服点。
我说:“听说女三现在把你当成闺密了?你怎么办到的,她不是觉得所有男人都想上她吗?”
他翘起小手指,沿着耳朵顺了一下头发,娇媚一笑,说:“我是好姐妹啊。”
“你还跟男主角请教怎么演戏,他那演技,还没老牛好呢。”
“你烦不烦啊,问东问西的,我还要看剧本呢。”
对待那大肠导演,他却一点要讨好的意思都没有,还一如往常,把心思都用在演戏上。导演不是故意要让他演好多次吗?他提前准备各种演法。
渐渐地,导演为难他时,大家也暗自帮他。有次,要拍群殴他的戏,导演要求效果逼真,但武行大哥们都收着劲儿,不让郝泽宇吃苦头。如果戏拍了很多条还不过,总是有个部门会蹦出意外事件,让导演不得不马上结束。
然而可能就像是郝泽宇的丧精理论,他习惯走背字儿惯了,但凡前面顺利,后边肯定出差错。拍一场动作戏的时候,威亚落地时间计算错误,他直接撞到墙上去,把他放下来时,他已经站不起来了。
我当时宛若丧偶妇女,当场大哭,“他还没结婚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