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卫找到了两本账册。
账册上详尽地记录了,临州官员每年的孝敬。
一本是赈灾贪污案之前的官员记录。
另一本是贪污案之后的官员记录。
有了这两本账册,很容易就能查到,那桩赈灾贪污案,涉案的官员都有谁。
沈青黎声音沉稳,对暗卫说道:我们得尽快把这两本账册的内容抄下来,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。
暗卫不解:这是为何?有了这两本账册,就能给沈崇定罪。
沈青黎道:这两本账册只能算是沈崇受贿的证据,不能证明和十几年前的那桩贪污案有关,若带走这两本账册,沈崇就会知道有人要重查旧案,以沈崇的狠辣,他会斩草除根,将所有涉案的临州官员杀了灭口。
眼下,临州发生水患,正是最乱的时候,若是官员因救灾丧命,谁会怀疑?
又或者,灾民暴乱,冲进府衙,打杀官员,谁又能分得清,哪些是真正的灾民,哪些是假扮灾民的杀手?
那些官员一旦都死了,想要翻案,难比登天。
暗卫凛然道:属下过目不忘,这些账本,属下回去再默写下来。
沈青黎欣喜道:那太好了。
暗卫翻完账册,又放回原处,几乎与之前的无异。
这时,两人都听到一声嘹亮的鹰啸。
这是青一来报信。
沈崇出宫了。
沈青黎把那个装有书信的小匣子,连同两个锦盒,一道交给暗卫。
锦盒里的银票,少说也有两三百万。
她吩咐道:这些银票,拿出一部分,捐给临州各地的慈幼堂,剩下的,全部买成粮食和药材,尽快送往临州。
暗卫领命:王妃放心,属下定当安排妥当。
两人出了暗室后,沈青黎先离开书房,前往之前住的院子。
那夜,她离开得匆忙,还未收拾衣物。
在暗卫离开沈家之后,沈青黎估摸着时间出府,正好在府门前,看到沈崇的马车缓缓驶来。
悬在头上的刀
灰蒙蒙的天色下,雨珠从廊檐上汇聚如线,打落在石阶上。
马车在府门前停下,立马有小厮撑着伞,打在沈崇头上。
沈青黎看着沈崇从马车上下来,神色怔愣:父亲不是要去容家吗?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
沈崇眉头一皱,道:为父几时说要去容家?
沈青黎的秀眉也蹙了起来:半个时辰前,您回府,和我在书房说了会儿话,然后就说要去容家。
这话一落,沈崇的脸色顿时变了。
他一直在宫里,半个时辰前,怎么会和沈青黎在书房说话?
眼底暗芒一沉,沈崇突然疾步往书房走去,打开房门,看到暗室的石阶,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。
暗室里,明显有被翻过的痕迹,他清点了一下,发现了少了两锦盒的银票,还有一匣子的书信。
银票被偷,事小,还能再赚回来。
那些书信干系重大,原本,他是想留着牵制容家,是保命符。
如今被盗,无异于是催命符,就如一把刀,悬在他的头上。
沈崇的脸色,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。
他又查看了一下,发现那两本账册并未被动过,一时也猜不透,背后之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。
关上暗室后,沈崇把沈青黎叫了进来。
他眼底的阴寒几乎要溢出来,如寒霜一般:你今日怎么回府了?
沈青黎沉着道:之前,王府有急事,女儿走的匆忙,衣物都未曾收拾,今日得闲便回来了,路上,女儿听到百姓都在议论临州水患,便想找父亲商议。
沈崇目光直刺沈青黎,盯住她的眼睛,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,问道:那人假扮本相,你与他在书房呆了那么久,就没发现什么端倪?
沈青黎摇头:那人不但长得和父亲一模一样,连声音都一样,父亲若是不信,可叫二妹妹过来询问。
鸾儿也来过?
二妹妹想请父亲救昭王,父亲正在气头上,便让暗卫把二妹妹赶走了。
这种事情一问便一清二楚,做不得假,无意之间,沈青鸾帮着做了个人证。
沈崇手指轻叩着书案,深沉问道:你们都说了什么?
临州大涝,女儿想与父亲商议如何解决,父亲把沈青黎顿了一下,改口道,那人把女儿责骂了一顿,说女儿一个外嫁女,手不要伸得太长,女儿觉得反常,便试探了一番,可能被t他察觉了,他就说昭王是皇子,只要不是谋逆这样的大罪,陛下是不会重罚他的,然后,就说要去找容太傅商议。
沈崇沉吟不语。
书房里静了下来,只有他轻叩案面的声音。
那声音,一下一下,听起来很轻,可落在耳中,却犹如重锤,每一下,都是沉沉的威压。
以沈崇谨慎的性子,哪怕信了她的说辞,也会试探一番。